这下汤夫人真有些后悔了。
她真不应该火急火燎地找国主出门撮合的。
最起码应该多观察几日，确定好赵侯爷的心意。
如今这般，若真是赵侯爷嫌弃瑶瑶，以瑶瑶的心气，可该怎么办啊……
汤夫人捏了捏拳头，暗锤了自己的大腿一下，“瑶瑶你早点休息，娘先不打扰你了。”
说完，她就站起来气势汹汹地离开了……自己的房间。
林子兮看着她有些着急的样子，原先的别扭竟忽地差不多散去了，她抿着嘴微微笑了笑，上前把她娘房间的门关好，自己离开了去，诶～，长夜漫漫，不如喊上珊珊一起愉快地熬夜吧？前些时间去走访了那么多地方，再加上她脑海中那么多食谱菜方，开始写《食经》应该也会不错吧？也为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。
……
另一头，汤夫人冲出房间便径直想往赵羽院子问去，及至一半，她忽然清醒了过来。
那院子中，可是还有另一个贵客……
而且，感情之事，她又怎么能逼迫？
且不说逼迫能否成效，就算成效了，她家瑶瑶岂不是落了下乘？
在原地站了许久，汤夫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，转身想离开。
“汤夫人——”
忽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。
“g——大恩人？！”
来人正是楚天佑。
小羽方才请求完他许汤姑娘婚假自由之后，便闷着练剑去了，他从没见过小羽这个样子，心中不大放心，正想去找珊珊咨询请教一番，却没想到先看到了汤夫人。
汤夫人抬手让下人候在原地，自己上前朝楚天佑见了礼。
楚天佑点了点头，“汤夫人来此，是有什么事吗？”
“额……噢……老妇是担心两位大恩人在府上有什么住得不习惯的地方，府上下人散漫，怕唐突了两位大恩人。”
“夫人，府上已经招待得非常好了！不必过于忧虑。”
“是……”
汤夫人点了点头。
犹豫了会儿，她看了一眼离自己和国主少说得有十米远的下人们，没忍住低声问楚天佑道，“国主……我见赵侯爷似有顾虑。可是赵侯爷他心中已经有别人，或是觉得与小女不合适？”
楚天佑心中疑虑更甚，怎么似乎在汤夫人眼中看来，是小羽不喜林姑娘，而不是林姑娘心有所属呢？
莫非其中有什么误会？
他谨慎道：“其中细节我尚未问及小羽，故而未知全貌，待明日我问过之后，再与夫人细说，如何？”
“噢——如此——应该的应该的……”汤夫人连连应道。
“夜已深重，恩人好生休息，若有吩咐，尽管使唤仆婢们去做。”
汤夫人说完，又朝楚天佑行了个礼，这才离开这个院子的方向。
夜已深重了吗，楚天佑抬眼看了看。
如此，明日再看吧……
……
……
……
“哈哈哈哈！”
听到楚天佑的分享，白珊珊忍不住笑。
“汤夫人想招赵羽为婿，然后子兮对赵羽直言自己已经心有所属？”
楚天佑无奈地看着白珊珊，这应该是一件严肃的事儿吧？虽然赵羽和汤姑娘为人豁达，都不是会介意他们什么态度的人，但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？
“天佑哥……”珊珊撑着腰笑了一会儿，缓过来后，试探着瞥了楚天佑一眼，“那赵侯爷如今心思如何？”
“小羽应是心存钦慕，不过林姑娘亲口对他说已经心有所属，他已经决定不能强求。”
楚天佑以扇抵额，有些无奈，私下论起对别的姑娘家的心思，真非君子所为，可小羽他难得喜欢上个姑娘，若能争取，他真的很想成全小羽，只是，或许感情之事难定，纵然他是一国之君，也不能强求。
“恐怕，终归是有缘无分吧……”
“这样……”虽然白珊珊对如今的状况已经门清了，也侧面探听过小姐妹对感情的态度，可她并不想直言好姐妹的心事，只能故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。
“天佑哥，你和赵侯爷的身份需要对子兮瞒着嘛？我可以将你们的身份透露给子兮吗？”虽知以如今与子兮的关系天佑哥并无意特意对子兮隐瞒身份，但白珊珊仍多问了一句。
“嗯？”没想到珊珊提出了这么个出乎意料的请求，楚天佑怔了会儿才道，“无妨，我们原也是担心五味会骇然而去才编了些话瞒着身份，也不是特意，只是与汤姑娘初识便是江湖身份，同行亦有五味同在，后来便也不好特意直言了。”
“嗯嗯！我知道了！”珊珊笑道。
虽然她不能直言好姐妹的心事，但她可以将选择权交到姐妹身上，由她自己选择！
只是还得择一良机。
这时候小姐妹心里还怄着气呢，要是知道他们瞒了她，可别越想越气了。
还有，得让子兮想清楚自己喜欢的是哪个“赵羽”。
她忍不住抿嘴拍了下手，楚天佑看着她，心中对珊珊的态度感觉奇怪，怎么珊珊与汤姑娘的关系竟近到如此地步了吗？竟是不肯有半分秘密？
怀着这样的疑惑，等晚间应约和汤夫人细说了小羽的想法想到“汤姑娘”的时候，他的面上也带了一些出来。
“国主，是还有何别的疑虑吗？”得知是自家闺女这边意愿的原因之后，汤夫人松了一口气，注意到楚天佑的神情，便不由地问了句。
“论礼，我不该同夫人你论及汤姑娘的女儿家心事，只是思及同行之谊，念及庆云、平阴两县的百姓，想着多提一句：汤姑娘是个性情直爽的人，夫人您为他择婿或许应该问问她的意愿。”想着珊珊与汤姑娘的关系、小羽与汤姑娘的关系以及自己认识的汤姑娘为人，楚天佑忍不住多说了句。
我这还不是按照她的意愿为她争取的嘛？！
汤夫人脸色有些懵。
她先前没想着嫁人，我们老两口便依了她，留她到近双十年华，任旁人指点笑话。
若她仍不开窍便也罢了，但她好不容易松了口说喜欢赵侯爷，我这便废了多少心思！趁着她与赵侯爷相处融洽，不得早早将人定下来呀？
等等……赵侯爷……
她光想着那都不是事儿，前儿怎么敷衍瑶瑶的来着？
都是“赵羽”……？
瑶瑶她，是不是还不知道她这“赵师父”就是那“忠义侯赵羽”？
昨儿一着急，她连这都险些忘了，她本来是要找国主说明报备一下再和瑶瑶说清楚的……结果一着急，也是瑶瑶姿态怡然，给忘了。
“国主……不知道能不能请国主准许臣妇向瑶瑶吐露一番赵侯爷的身份？”
“嗯？”被前后两次请求对林姑娘吐露身份的事，楚天佑心中起疑，“倒是无妨，只是夫人为何突然提起这个？”
汤夫人微顿。
楚天佑宽慰，“若有不便，便不必说了。”
汤夫人纠结了一会儿，叹了口气，想着自己所知的国主为人，因着相爷忙于国事没法儿分享的许多心情忽地涌上来，她一脸看亲家似的神情，道：“不怕国主笑话……我这丫头啊……她小的时候偷偷见过赵侯爷耍枪，大约是心中羡慕，竟是记了许久，后来国主和赵侯爷归来，赵老将军的节义令她钦佩，所以……臣妇才会以为瑶瑶与赵侯爷有缘分。”
“这……”楚天佑眼睛一亮，随即有些按耐不住嘴角的笑，“若真是如此，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了。”
“只是臣妇担心小女年浅不知轻重，露了国主的身份，误了国主的大事，不曾说明赵侯爷的身份……故而，她以为我在逼她，心中生了脾气。”
小羽心悦汤姑娘，汤姑娘因为心牵忠义侯而拒绝了小羽，但其实，忠义侯和小羽又是同一人，这可真是……有趣！
楚天佑心中的疑团顿清，再回想之下，也忍不住朗笑。
“没想到啊没想到，没想到我们当初只是来卖猴儿酒，却还能牵出这样一段缘分！”
汤夫人陪着笑，心里也有些感叹。
或许缘分一事，真有天数。
……
等从国主那里离开之后，汤夫人又找上了林子兮。
“瑶瑶，娘问你，你是否真心喜欢忠义侯赵羽？”
今天的汤夫人少了些焦急，多了丝郑重。
林子兮被她的严肃追问问得心中一紧。
忠义侯，赵师父，说实话，在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，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赵羽的身份，那小时候的白月光本也就是她杜撰出来的，她自然也不会去为之纠结。
可……
“娘……”林子兮诚恳道。
“若要让我循着一丝旧印象便择定一人，也未免太草率了些，婚姻之事并非儿戏，身侧之人是否合意，也应任其恣意发展，又岂能三两句话便道清？娘，是缘，便随缘，是劫，便渡劫，总要自己去经历，为什么不让女儿再多看看呢？”
“……”汤夫人沉默了许久。
最终，还是长叹了一口气。
“瑶瑶。”她爱怜地抚摸着林子兮的脸，“一转眼，我的瑶瑶都长这么大了……”
“我和你爹，就你一个孩子，自然是想着多为你谋算，只盼望我的瑶瑶无忧无虑地长大。”
“可女子的青春可贵，你看那京城世家，哪一个不是早早地便开始择定人家了？只我和你爹，舍不得你，总想着再多留你几日，若非如此，昔日那伪少主也不会盯上你。”
“女子嫁人乃是一生的大事。”
“品行、家世、责任、操守……都要考虑。”
“不过……罢了，娘依你吧！”
汤夫人轻叹了一声。
总归，相府总是护得住瑶瑶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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